叶子河是洛河自洛南即将流入河南卢氏境内的最后一条小河,说是河,其实就是一条小溪,深浅没不过鸭子腿,所产的不知名的毛杂鱼也没有超过二寸长的。溪湾里,巨石旁,山腿下逢地起居,数十户百余人自成一村,自然谓之叶子河村。叶子河村劈山夹溪,溪边修路,曲折蜿蜒,翻山架岭可以与镇子相连,是一个在镇级地图上才能找得见的地方。
叶子河村夹于两山之间,本来地势就十分狭窄,除去一条小溪一条村级公路和人居用地,所剩耕地就寥寥无几,人地矛盾十分突出,但老天造就,人只能听天由命。但说来也怪,这个地方风调雨顺,不论地块大小,却都肥沃无比,是一个“抓把泥土捏出油,插根筷子也发芽”的地方,只要落种下土,秋天只管收获,不论五谷杂粮瓜桃李枣。在诸多农作物中,尤以红薯长势最旺,收获也最丰。
叶子河村栽植红薯可以追溯至清朝乾隆年间,大集体时期,为保证村民的口粮,村里一半的土地都用来栽植红薯,一到秋后,可以说叶子河最不缺的就是红薯,每家至少可以分到两千多斤,近几十年也是常栽不衰。
春天,叶子河人自己下红薯秧,薯块最好是埋进干牛粪里,但如今干牛粪成了稀缺资源,腐熟的土杂肥就成了替代品,薯块埋进去保湿保温,时间一到满身的树苗从薯块上冒出来,掰掉一查又长一茬,要多少有多少涌涌不退。
薯秧栽进预先起好的垄里,不几天便适应了大田的环境,带着使命如鱼得水般地蓬勃生长起来,慢慢地起了蔓,顺地而爬,蔓蔓相连,勾肩搭背,纵横交织,整块薯田便如盖了一床大绿被,下面便是竞相生长的薯块。这期间要翻两回蔓,为的是扯断随蔓而生的次生根,给次生根争抢薯块养分的企图来个釜底抽薪。
秋蝉绝鸣,北雁南飞,落叶飘零,秋风起吹皱一池秋水,一场秋霜杀,薯叶旧貌换新颜,往日碧绿招展的雄姿被满地的残蔓败叶所替换。整个夏天薯叶通过光合作用,吸取了大自然的精华,把养分全储存在地下的薯块内,光荣完成使命现在就要寿终正寝了,此时,采挖红薯的时候也来到了。看!地皮被薯块撑得裂开了一条指头宽的缝,红薯富有挑逗性的红肚皮若隐若现,禁不住红薯的诱惑,高高扬起锄头,一锄头下去,嗬!好家伙!大大小小七八个,小筐捡了大半筐,全是沾了雨水的光!
由于特殊的土质能够为红薯生长提供所需的全部养分,再加上有利的气候条件,叶子河的红薯个大皮红,产量奇高,品质尤嘉,食来甘面,需伴水而食,否则就常常卡在喉咙噎得使人难以下咽,何哉?粉质太大!据测定叶子河红薯淀粉含量高达百分之三十,别的地方远远达不到这个标准。红薯太多,蒸食煮食炒食烤食煨食,磨面蒸馍烙饼食,想尽办法,还是吃不退,吃得叶子河村人一打嗝空气中都弥漫着红薯味。吃不完就打粉,淳朴的村民们不会用文词把它说成“进行深加工,延长产业链,增大附加值”,只会用土语把它说成“打成粉,漏成粉条子,比卖红薯划算”!
赵新锁是村里的种薯大户,见多识广,自高中毕业以来,一直担任村干部,在带领村民苦苦寻求发财致富的过程中,意识到农民想要发家致富,还要把眼光盯在土地上,既然村里有得天独厚的发展红薯产业的条件,又有发展红薯产业的群众基础,何不在红薯上作篇大文章,也不愧对村民对自己的信任。虽然叶子河村种红薯的条件非常优越,但由于信息闭塞,技术落后,红薯产业还停留在自给自足的小作坊时代,与大工业时代严重脱节,难以有大的发展,农民依然十分贫穷,于是赵新锁与村民们决定发展“一村一品”,把希望寄托在村里的红薯上,要干就往大里干。
那时,外地的专业生产合作社如雨后春笋般的涌现,一出现就显示出其卓越的生命力,可在叶子河这个山旮旯里却是闻所未闻,有人一听说生产合作社,又想到了人民公社时期的搞法,一时间“要开历史倒车”的言论风靡全村,后来听几个年轻人解释,这些人的思想才慢慢转过弯来。
这时恰逢国家大搞精准脱贫,把叶子河村确定为县安监局的帮扶对象,这下子娘家找对了婆家,两家联姻了。在赵新锁真会借鸡下蛋,在县安监局的大力协助下,叶子河村引进一套红薯粉面加工设备,建起了红薯专业合作社,村民推举赵新锁为理事长。
机器代替人工大大降低了工人的劳动强度,提高了劳动生产率,红薯专业合作社把全村五十多户薯农紧密结合在一起。在粉面生产环节,合作社统一管理,统一规划,统一制定生产标准,从选薯清洗粉碎过滤沉淀干燥等工序入手,严格标准层层把关,真正走上了专业化有序化标准化的路子,确保了粉面可靠过硬的质量,为优质粉条的生产提供了先决条件。
在机器代替人工提高了劳动生产率的时候,生产出来的产品却失去了人工产品的“个性”,当市场上到处充斥着机器粉条的时候,人们却在寻找手工粉条的踪影,而叶子河手工粉条正好迎合了人们的这一需求,从粉面到粉条的每一个环节,都坚持手工完成,虽然费时费力,但叶子河人乐此不疲。
叶子河手工红薯粉条带有明显的地域特色,就像贵州的茅台酒,浙江金华的火腿,宁夏中卫的枸杞等都打上了很深的地理烙印。
叶子河手工红薯粉条自古有名,东至河南,北到山西,都有很高的知名度,特别是逢年过节,省内多地的消费者在农贸市场选购粉条,非叶子河手工粉条不买,因为此粉条手工制作,不含任何添加剂,叶子河人不论自食还是出售,都是同一产品,用叶子河人自己的话说叫“里边不兑东西”,城里人叫“绿色环保”。此粉条久煮不烂,口感爽滑,产品质量深入人心。
叶子河村凭借小小的红薯在赵新锁的带领下一举做成了大产业,家家户户以红薯为生,每年净收入都在几万元以上,如今叶子河村成了“产业兴旺,生态宜居,乡风文明,治理有效,生活富裕”的模范村小康村,村里的小洋楼一座比一座漂亮,轿车一辆比一辆高级,多年未娶的光棍大叔娶上了媳妇,周围的姑娘争着嫁往叶子河村,这真是为乡村振兴添加了一道完美的注解!
(黄陵矿业瑞能煤业:赵俊时)